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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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深夜的風帶著海水的味道,鹹濕的氣息,兩人搭上回城的便車,在中途分了手。千尋繼續坐上深夜的電車,有風拂過,擦著耳邊,如深色海藍水面上的波紋,千尋是深夜趕回到家,沒想到屋子裏依然亮著燈。

她開門進到屋內,見媽媽仍然坐在客廳處的沙發上看電視,“我回來了。”她脫掉鞋子,踏上客廳的木地板,媽媽從客廳深處走出來,問千尋:“怎麽樣?今天還好嗎?”

媽媽這樣的急切,像是極希望得到一個好結果,千尋垂下眼睛,擦身而過:“對不起,媽媽,讓你失望了。”她繼續往前走,聽後面聲音響起:“千尋,和媽媽談談吧。”

兩人坐在長形的餐桌上,面對著面,千尋依然的垂著眼睛,聽對面的媽媽說:“千尋,小時候的你什麽都願意跟我們說,小事大事,事無巨細。可不知道什麽時候,你也有了自己的心事,如果這些心事不能給我們說,說給別人也好呀,只要你願意說出來,一切都可以成為過去。可你藏在心裏,這麽多年,它不能成為過去,你不可能是你的將來,這只會成為你的累贅。千尋,放下吧,你還年輕,不需要背負這麽沈重的心事,放手吧,對你好,對他也好。”

“真的好嗎?”千尋問。

媽媽握住千尋的手,“孩子,媽媽以過來人的身份對你說,如今的你是時候放棄了,只有放手過去,你的未來才能過的更好,如果有時間,媽媽帶你去趟醫院吧。”

千尋不語,可記憶裏許多人對她說過同樣的話,前輩長繩小姐,媽媽,還有在火車上有一面之緣的老爺爺,既然你已無力再承受過去,無力承受這份沈重的思念,放棄是最好的選擇,‘懷念過去有什麽好,不如放眼未來,或是拼命的抓緊現在。’長繩小姐以前如此說過,千尋低頭看著自己的手,那裏還有曾經觸摸白龍的溫度,冰涼如水的鱗甲,白色的龍鱗覆蓋,它睜開一雙眼,迸發出淺藍溫柔的光。千尋張開手,忽然媽媽的聲音傳入耳中。“明天請假吧,媽媽帶你去趟醫院。”

早上長繩恭子也是姍姍的來到公司,見千尋的位子上有空缺,便問旁邊:“人怎麽到現在還沒來?”

“好像是請假了。”旁邊的人答道。

“哦。”她靠在一旁的隔斷上,抱起雙臂看著那桌面,露出一個明了的笑。

千尋坐在一個白色的房間內,內裏陳設簡單明了,坐在對面的是個頗有年紀的女醫生,她溫柔而善意的對千尋笑:“這並不是什麽病,一個人的感情如果太太多,總會超出人體成為難以承受的重量,如果適當的釋放,身體才會變的輕盈,才能繼續的向前。”

千尋看著她,看她嘴唇微薄,嘴邊一顆淺淺的痣,忽然的想:“原來醫生也會這麽的說。”

從醫院出來後,媽媽正在醫院的門口等著,見千尋出來,便走上前,見她露出一個笑來,這讓她放下心來。路上,媽媽說:“看來你和醫生聊的很好。”

“嗯。”她點頭,隔了半響才說:“媽媽,或許你是對的。”

“當然。”

第二天千尋趕去公司上班,直到快遲到的點上長繩恭子才趕了過來,見千尋正在辦公區打印文件,便特意走過去留意了她一眼:“今天來上班啦?”千尋站起來鞠躬道:“前輩早,要喝咖啡嗎?我去倒。”

她跑到休息室裏去熱了杯咖啡送到長繩手裏,她靠在辦公桌前,見她手捧著咖啡,可她只是看了下,將咖啡放在一邊,低聲說:“你隨我來一趟。”兩人一路乘電梯到了大樓的最高層,又走樓梯上到頂層,通往外面的門被打開,強烈的風呼嘯而過,吹的兩人都側了身。

長繩率先走了出去,高層的風總是帶著強烈的力量,只見她走到欄桿處,風吹著她的長發,顯出高挑的背影。

千尋跟著走了出去,兩人站在那裏好一會兒,只見長繩轉了個身又走了回去,說:“長大是件很辛苦的事,我容許你上班的時候在這裏稍作休息。”她回到了樓裏,留千尋一個人在著高樓之上。

她走近,抓住欄桿低頭向下看,風呼嘯而過,帶著猛烈的力量,吹散了她的短發,纖瘦的身體裏,似乎都有著風的力量,這座大樓外面是一條公路,再往前是座立交橋,橋外環繞著酒店飯館和商務樓層,已不見了河流存在過的原始模樣,她繼續的低頭,繼續的往下看,閉上眼似乎還能聽到那聲音:“千尋,千尋。”

“白龍!”千尋大聲的喊,“白龍!再見!白龍再見!”眼淚順著閉著的眼睛往下掉,一串串,不停的往下掉,她一直的往下探,風吹開她的短發,露出額頭,吹散她的眼淚,讓整個衣服都翻飛起來,“白龍,再見!”

離開頂樓,千尋躲在樓內一個角落裏,眼淚順著手臂往下掉,可長大就是這麽的痛,你要放棄過去,努力的去抓住未來。

千尋回到辦公樓內,內裏已是一片忙亂的情景,長繩恭子坐在位子上,一邊翻紙業一邊蹙眉,見千尋才招手:“快點過來,我這裏都快忙翻天了。”

“是。”千尋跑過去,從她手裏接過文件,回到自己的位子上,翻譯一直持續到下午下班,長繩坐在那裏翻手機,見她還在翻譯,說:“翻譯完你就回家吧,我今天還有場重要相親,就不能陪你加班,小千尋你要加油哦。”

千尋站起來恭送完前輩,又坐回去看著長長的翻譯稿,一邊喝咖啡一邊看原稿,原先擠滿的辦公樓內瞬時變得空曠起來,等千尋翻譯完所有稿件整個辦公樓只剩她一個人,千尋提了包,走進電梯。

她伸手按了電梯鍵,門緩緩的關閉,可下降的時候卻突然頓住,接著是劇烈的震蕩,內裏的燈光忽然的熄滅,千尋緊緊抓著電梯扶手,只見電梯開始急速的下降,帶著沖擊向下的失重感,墜向地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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